《风流和尚》
作者: 佚名第二回 大兴寺和尚装道姑
且说夫人打扮的比往日更加十分俏儷。正是:
诗曰:
使女会俯就,粧点素嬈娇;
轻轻匀粉面,浅浅点絳杶。
花点疏星堕,螺痕淡月描;
影入凌花镜,另一种窈窕。
夫人欸动金莲,出了绣房上轿,一直来在大兴寺内。只见那寺,委实可观,有诗為証:
鐘鼓直耸在青霄,
殿角金铃风送摇;
炉内氤氳虫瑞靄,
三尊实相紫金销。
又见那些烧香的女子,来往不断,夫人朝了佛相,拜了四拜。随往后殿,各处胜跡看了一遍。出得后门来,在一所花园,只见百花密开,红白相称,粉绿相映,夸不尽的娇姿嫩色。有诗為証:
春光无处不飞悬,景色明媚又一天。
片片落红点水上,飘飘败絮舞风前。
海棠睡足迎春笑,垂柳随风弄偏翻。
卸泥乳燕飞故故,织柳新鶯语关关。
年年怕见在开落,今岁又到落花天。
夫人吟毕,又见红日西堕,出的寺来,上轿回去。
却说这大兴寺中,有四五个和尚,掌教的名叫净海,见这夫人那一种风流美色,在寺内各处游玩,早已饱看了一顿,惊得魂飞天外,恨不能一口吞他到肚内。便随著轿子,竟至鄔宅门首。见夫人走到院裡,他用心打听,鄔官人不在,家下只有几个奴僕相伴。回到寺中,一夜痴想,道:“我往日偷上了许多妇女,从来没一个这般雅緻佳人,怎生一条妙计,进他院去,再见一面,便也甘心。”想了一会,暗道:“好计!好计!必须粧做尼姑模样,假以化灯油為名,竟入内房,如此,如此,或可成就。”随往典中,买了一件青绢衫子,穿了一双尺口鞋儿。这净海本来生的乖巧,年纪轻,只二十多岁,打扮起来,真真像个小道姑一般,端端正正。
走出门来,竟到鄔家门前。管门的见是一个女僧,并不阻挡。他一步步走到内宅,只见那夫人在天井内,观看金鱼戏水。净海打一文星,叫声:“奶奶万福。”夫人回拜,忙叫使女让他房中坐了。净海进了香房,上下一看,真个洞天福地。使女取茶与他用了,净海就将化灯油之事与夫人说了。这夫人心极慈善,便取二两白银上了布施。净海故意拉起长谈,说了些吃斋的、念佛的外套子话。直至过午,才要动身。只见西北角下狂风忽起,飞沙走石,四面而来。霎时间,天黑地暗,正是:
伸手不见拳,对面不见人。
夫人道:“天已晚了,这风不曾住的。小师父,你就在此住了罢。明日再回庵去,有何不可?”净海听得留他过宿,他喜从天降,随说道:“怎好在此打搅夫人?”夫人道:“这是人不留人,天留人,你若走出,迷糊了路,往往倘然被老和尚持裡去,那时忘了?”净海故意面红道:“奶奶取笑了。奶奶在家,藏的掩饰,再不能叫和尚背了去的!”二人又说笑了一会,只见夫人叫使女秋芳打点酒餚。
须臾,点上灯烛,摆下晚饭,夫人与净海对面坐了,秋芳在旁斟酒。且听下回分解。